新年假期,我們仨,哪都沒去,駐守阿姆斯特丹。
聖誕夜,傍晚四點,把早晨才去超市買的鮮食材洗淨(新發現的有機超市實在是太棒了),晚餐準備做只給P先生一人獨享的烤全雞(是,就他一個人吃),再煎些扇貝,煮點南瓜湯,配上隨便湊熱鬧的烤蔬菜;在此之前,邊擠奶準備之後一月開工得交給托兒所的庫存,邊盤算接下來幾天的計畫,比如烘衣機好像有點故障要修,熱水器得請人來年度檢查,水管和排氣孔可以順便清一清,門板上破了的玻璃得找時間換上;同時,P先生在隔壁房間幫著餵小娃喝奶,才剛開始練習用奶瓶喝奶的她,哭得梨花帶月得哄著慢慢喝,之後,三個人在地墊上翻來滾去玩了一陣,又得忙不迭再將她哄睡;更早一些的空檔,整批髒衣服一籃一籃排隊著洗,剛洗好的放進烘衣機,順手將已烘乾的衣服折好,床鋪換上乾淨床單,惦記著地板該掃,浴室牆壁也許得刷一下,家事好多,可無所謂,一件一件來,總是會做完,尤其太半在我出手之前,P先生業已安排妥當,我其實很少做家事,都是用想的比較多。
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當家庭主婦的料,對於這個角色未曾心生嚮往,可此時此刻,聞著烤箱味道等雞出爐,邊盯著嬰兒監視器裡睡得手舞足蹈的小娃(表示再一會兒就要哭著醒來,得進去安撫),邊跟P先生亂聊怎麼買尿布最便宜的這個時刻,我確切紮實地感到快樂,更精準一點說,這大概是我這輩子到目前為止自覺最幸福的瞬間;我知道未來的日子很長,會有更多這樣或更開心的光景,可是這分這秒,我真心誠意的覺得大概再無法比現在更快樂,幸福到覺得自己實在不應該繼續許別的新年願望了(但還是許了,我好貪心)。
其實不知道轉折從何而來,想起不久前我才跟P先生再三強調自己真的沒有很想要小孩,百般不願意接受自己當媽的事實;現在不知是因為放育嬰假太久已經習慣,還是因為老是被小娃扒著不放衝著臉笑,或是因為P先生細心照顧堪稱年度好爸爸無誤,又也許因為到了習慣感恩的季節賀爾蒙使然,我總是在邊處理家庭瑣事,邊被小娃哭聲呼來使去的空檔,忍不住這麼的幸福起來。
而現在,這打從心底快樂的感覺好強烈,強烈到我決定丟下烤雞,立刻來寫篇文章把這麼珍貴的片段記錄下來,招呼著P先生注意烤箱裡的雞皮顏色,解釋我必須急切的丟下所有未完成料理的原因,順便問他覺得為什麼我會愛他愛到這麼快樂阿?這位先生臉不紅氣不喘的秒答:「因為我值得愛阿。(原文:Because I'm so lovable.)」
是噢,這就是幸福的奧義阿,每天,都要這般虔誠的相信自己值得被愛值得愛喔。
聖誕快樂,親愛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