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來是個平淡無奇的忙碌週末,瑪同學去英國暑修,瑞先生忙著在家工作,我在只有一個人的密閉辦公室,試著一口氣完成緊繃的暑假計劃,萬般期待週末的同志大遊行,哪知道先是本人咳嗽個沒完,吞嚥口水都困難,P先生星期五下午忽然上吐下瀉開始發燒,打亂了一池子江水,弄混了些早安排好的行程,還多了一點體誤,看透屬於人性的無奈。
P先生從公司傳簡訊給我,說是臉色過份蒼白,老闆看不下,勒令他回家休息不要把病毒傳給大家,我在電話這頭著急,可一對一的研究課程不能隨便喊卡,老師又是MIT來的大師,實在不好意思臨時取消,只好硬著頭皮煎熬了一個小時,邊擔心這傢伙會不會給我昏倒在路邊,下課急沖沖騎著腳踏車趕回家,剎車本來就失靈,車鈴幾個禮拜前被偷,只是一焦慮,什麼安全規則通通都拋在腦後,心神不寧的連闖幾個紅燈(都是闖了之後才知道),差點被兩個怒氣沖沖的駕駛迎頭撞上,狼蹌著爬上樓梯,看他全身縮在棉被裡發抖,心都要碎了,量了體溫近38度,穿了兩三件毛衣還是抖,也只能幫他蓋妥棉被,哄著他睡覺看會不會舒服點,乾著急。
睡睡醒醒撐到晚上,吐了幾次,連帶前天的晚餐,中間勉強吃了點粥補體力,外帶兩顆退燒藥也不見功效,醫院都查好準備隨時衝急診的最後一刻,終於看到體溫慢慢退下來,看著他一邊流汗邊掙扎,我一個轉身眼淚竟然掉下來,一邊想自己怎麼這麼煽情跟做作,一邊恍惚地也終於睡去,星期六任著他睡到十二點,其實心裡已經做好放棄遊行的打算,他知道我期待,說是要呼吸新鮮空氣讓身體活動一下,便還是硬撐著出門。
陽光很好,是難得暖和的天氣,看遊行的人都帶著笑臉,不似女王節的酒氣薰天,下午三點,各式各樣的情侶來來往往,人潮間有自由擁抱的氣味,卡位的晚,視野不算太好,炙熱艷陽下的P先生臉色泛白,急急買了煮粥的食材又匆匆打道回府,電車裡的空氣窒人,熬到下車竟又開始發燒,急忙回家把P先生安頓妥當擱回床上擺好,打電話和朋友說取消前往派對的訊息,不知是臨時取消出席的總是爛咖,或本來就也不是太重要的客人,說完P先生在發燒不客前往,電話那頭只傳來淡漠的喔掰掰,就被掛了電話。沒有時間想太多,我轉身扶著P先生去廁所開始一整晚狂拉肚子之旅;星期日,他總算可以好好吃完一碗粥,不上吐下瀉無不適感的時候,我總算鬆了口氣,如釋重負。
在這樣的尷尬時期,我們恰巧接待兩組台灣來的沙發客,接待陌生客人不是第一次,台灣同鄉卻是頭一遭,本就抱著試試水溫的心情,開始卻還是有點手足無措的尷尬,第一個來得客人還有時間一起共進早晚餐,第二組碰上忙碌且身體不適的時期,只能說我們一切盡量,年輕人流浪闖蕩的時期似乎離我們遠去,看別人拿著地圖在這個我們相對熟悉的城市冒險其實新鮮,家裡很久沒有這樣人聲鼎沸的狀況,幾度被好心勸戒會被當旅館,也都笑笑想說是緣分,等到忍無可忍就會自動停掉了吧,反正是自己愛做其實也沒什麼好說。
講到這個就忍不住要承認,我真的覺得自己有遺傳到我媽,完全就是個雞婆好事又愛抱怨的爛好人個性,老是一頭熱忙東忙西做些什麼,雖然嘴巴上說不在意,但每次面對冷淡的回應都還是會沮喪,我爸以前都講,怕被人家占便宜就不要弄阿,你自己勞心勞力愛出手,別人一定會發懶就都推到你頭上,是人性,早幾年前還沒進社會就該學到的事,可我從來就沒學好也學不乖,只是來阿姆快一年,卻還是無可避免的清楚見識對別人熱情,別人根本不把你當朋友這件事情,人性黑暗面進展到一個淋漓盡致的境界,P先生被我抱怨念到發狂,叮嚀我這次九月迎新弄完就不要再淌渾水了,安安靜靜生活也是一種福氣,我其實只想自己不要再這樣矯情的過日子,要是可以坦率一點有多好,比如說:
馬的,要不要來參加,回個信是會死嗎?幹。生病果然火氣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