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頭的照片,是房間晨起的風光。我很想說哪艘船是我的,但現實是很殘酷的。
星期六,外面大概二十度,附近的公園有人在日光浴,這幾周阿姆斯特丹只下了一次雨,也未免運氣太好了吧,大家都這麼說,是不是,都要十月了呢,還能開窗讓空氣透進來,是在十三樓阿孩子們,也太暖和了吧這秋天,房東不只一次的提醒我,這約莫是本年天氣最好的月份,簡直就是夏天!!!他一連用了三個驚歎號的表情對我說,哎呀呀,是有一種東西叫做年度的強運,很容易消失的這東西,於是我總是心存感激的活著,那麼,老天爺,請在梅格把腳踏車的技術練好之前,繼續保持這樣萬里無雲的天氣吧,我的輪胎不是太好,上面的齒痕都快不見了,剎車也不慎靈光,沒有辦法做緊急的反應,下雨天,我會很為難的。
然後,然後,所以是這樣的,這禮拜的頭一天,梅格終於加入為正港阿姆人的行列。
是出手買了腳踏車,以台灣水準評估值不到五百元,但梅格身在異地,可是滿懷感激雙手奉上45歐,是比我還要老的腳踏車,小騎一段回家的時候,覺得一切都非常不真實,結果隔天就立刻回到真實世界,第一次正式騎車上班,就順便發生了車禍,是簡單的小小碰撞,前面騎士看到地上有碎玻璃緊急剎車,跟在後頭剎車很弱的我,自然硬生生迎了上去,在這位先生顯然是位經驗老道駕駛的前提下,他輕輕一拐帥氣拐上人行道後揚長離去,只剩下我輕吻了腳踏車道,和上頭滿地的玻璃碎屑,毀損了一條柴油牛仔褲,順便留了一些顯然騎士都該要擁有的深淺傷痕,沒事,還是照常到辦公室上班,中午依舊騎車去買了荷蘭必備的強力五斤重大鎖,傍晚按照計畫,還是那麼騎著車回家。如果你還記得梅格是個不擅騎腳踏車的傢伙,到荷蘭之後,一直故意用價錢當作門檻,推拖著購車的時間,甘願走路也不是太想跨上那個顯然會把自己弄受傷的交通工具,理論上,根據經驗,是應該要退縮的,應該要覺得很害怕,又回復對走路的堅持,只是阿,就長大了吧,沒有甚麼好怕的喔,我跟自己說。
所以,預備到阿姆斯特丹找我的孩子們,來了再一起騎車去兜風吧。這城市,水岸河面,各自有風光呢。
抽空去染了頭髮,是五年後的第一次,因為髮量太多(果然到哪都被抱怨),修剪髮型的工作硬生生延到下禮拜,咬著牙打破撐到回台灣才整理頭髮的定律,說是因為頭髮長得快,短髮已經進入隨時讓人煩躁的捲翹及肩長度,又藉口說是找到好的設計師,價錢竟然跟我在台北的那位先生一樣,其實只是在某天早上起來決定要讓自己不一樣,堅定的決心約莫跟當初瘋狂減肥差不多,又或者跟夏天衝動剪去三年長髮一樣,是準備好,要和某個階段的自己說再見。而且提姆先生也說啦,"那可是你一天要頂著24小時的配件耶,真不明白有人願意花大錢去買包包,卻斤斤計較髮型師的收費",雖然沒有買名牌的習慣,但是因為沒辦法立刻改變體態,顯然從髮型著手比較快。總之設計師是個友善的瑞士先生,非常溫柔但堅定的拒絕關於把頭髮弄成紅色的請求,一邊準備轉身去添購鋁箔紙的路上(我的頭髮把人家整個晚上的儲備用量都消耗掉了),一邊說,honey, you don't have to look bold to be bold, you are.
這是這。
論文的進展已經大致確定,剩下的是定期開會和活在小天地的長時間閱讀,中間和一位加拿大來的訪問教授談了話,教授的研究主題從汽車訂價模式、非營利組織行銷策略、一路擴展到'害羞'是如何阻礙保險套使用推廣,教授給了我些建議,告訴我博士的路還很長,別著急。然後生活落入一種常軌,是一三五要去健身房,二四六要去晨跑,然後每天念固定數量的文獻,寫這些那些摘要,一四晚上要上荷文,二三的夜裡要上舞蹈,偶爾和同事去喝杯甚麼,更偶爾摸去家附近的電影院沉醉在美式英語的懷抱,邊偷空趁房東出差的時候在家裡開派對,邊和同事計畫如何說服所上給我們添購沙發,是類似於這樣的常軌。
只是越走在常軌上,越覺得寂寞,瑞先生抱怨著社交生活的侷促,股起勇氣去參加了某個相當隨性的網聚,我只忙著想怎麼樣才能說服你搬來這裡。好難,夢想和現實人生之間的平衡好難。所以總是哭著入睡、笑著上學,我好想你。
還有,我領到第一份薪水。
留言列表